《凌晨四点四十八》作者：秦墨北
文案：
嘘，别出声
不要怕，现在是凌晨四点四十八分，心理学中的死亡时间
但是你并不会现在死去，你的死亡时间是在十二小时之后
我是零，为了避免你的死亡而出现……

PS：一篇脑洞短篇，大半夜睡不着觉想出来的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科幻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青惘，零 ┃ 配角：何殊，辰桉 ┃ 其它：穿越，轮回，救赎



第1章 第 1 章
　　嘘，别出声。
　　睁开眼，找找看我在哪里？你向左看，向右看，看向前方，转过头。你是不是看不见我？可我看得到你，我就在某个地方注视着你，和你说话。
　　别害怕，我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我的声音也只有你能听到，而且，我不会伤害你。
　　“你，你是谁？”为什么大半夜醒来的时候会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
　　你不要怕，看看你，吓成这个样子，不是说了我不会伤害你的吗？
　　“你到底是谁？给我出来！”
　　抱歉，我不能出来，因为我没有实体。
　　没有实体？这么说来，是幽灵了？不对，幽灵应该是不存在于世界上的，可是不是幽灵，又是什么？未知的事物才是最恐怖的，苏青惘感到有些害怕，他将被子蒙到了头上，微微颤抖，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你，你……”
　　我不是幽灵，我没有实体，是因为我存在于你的大脑中，牵强一点说，我是一个不属于你却存在于你的大脑里的意识，或者说一缕不属于你却存在于你的身体里的魂魄。
　　这是什么意思？他还在做梦吗？否则怎么会遇到这么奇怪的事情？苏青惘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疼的，看来并不是做梦，可是，那个声音又是怎么回事？说起来，如果这个东西存在于他的身体里，那么是不是代表着他可以在脑内与这个东西进行对话？青惘静默了片刻，试图在脑海里组织了一句话。
　　‘你叫什么名字？’
　　过了一会儿，苏青惘都没有听到那个声音，他原以为自己失败了，觉得这大概是那个声音在骗他，不过下一秒，他就听到了那个东西的答案。
　　‘我叫零。’
　　‘零？哪个零？’
　　‘……不存在的那个零。’
　　‘好吧，零，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身体里？’苏青惘清楚明白的知道，零从前是不存在的，他从未感觉到零的存在，要说零是他人格分裂的产物那也是不可能的，因为他在与零对话时自己是有意识的。
　　‘因为，我要救你。’
　　‘救我？’
　　‘是的。’
　　床头的手表，正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秒针匀速转动，划出一道环形弧线，分针随之移动了极其不起眼的一道距离。
　　‘现在是凌晨四点四十八分，心理学上说这是一个人一整天精神最脆弱的时间，也是人最容易自杀的时间。’
　　‘这我知道’苏青惘是一名大学的心理学老师，对于这些东西最为了解，‘可是，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难道你觉得我会自杀吗？’这是不可能的，苏青惘最近确实心里有些不畅快，可是绝对到不了自杀的程度。
　　‘不，你的死亡时间是十二小时之后，我是来救你的。’
　　苏青惘从小是个无神论者，自然也不相信世上有那种能预知未来的能力。
　　‘你怎么会知道我会在十二小时之后死去？我又为什么要相信你？’
　　‘就凭我可以在你的脑海内与你对话。’
　　有一句话叫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苏青惘暂且相信他的话，‘那……我应该怎么做？’
　　‘很简单，明天我会阻止你做一些事情，你照办就可以。’
　　第二天早上，闹铃响起，苏青惘伸出手，摸索了好半天终于摸到了自己的手机，将闹钟关了。他现在觉得自己困得要命，比之以往的早上都要困，真的很想再多睡一会儿，可他又必须起床。作为一个心理学的老师，一般来说上午都是没有课的，可是苏青惘已经习惯了早起，不单是为了他的职业精神，也是为了能多陪伴自己的爱人一些。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何殊对他有些冷淡，自己是不是应该对何殊再好一点？
　　苏青惘的爱人是和他同一学校工作的英语老师，名叫何殊，因为是英语老师，何殊不得不每天都得很早到学校，苏青惘为了每天能多陪他一会儿，也要每天早到学校。
　　苏青惘揉了揉眼睛，拖着疲惫的身子起床，走到卫生间洗漱。他拿起杯子，接水，挤下牙膏，将牙刷放进嘴里，他听见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和他说话。
　　‘早上好，青惘。’
　　苏青惘差点把刚刚放进口中的牙膏吞下去，听到这个声音，他才想起来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对了，他的脑海里住进了一个奇怪的家伙，还说要救自己来着，那么自己是不是应该对他友好一点？
　　“早上好，零。”
　　苏青惘的家里只住了他一个人，所以他丝毫不用害怕自己以正常的方式和零说话会被别人当成神经病，重要的是，在脑海里对话，很容易被对方看透想法……
　　‘你每天早上，都是这么早起来的吗？’
　　“是啊，不过节假日除外”苏青惘一边含着牙膏沫子一边说道。
　　‘为什么呢？是工作需要吗？’
　　“不是啊，我下午才上班的。”
　　‘那为什么……’
　　“我是为了早一点去见我的爱人，”想到何殊，苏青惘的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他是英语老师，基本每天上午都会有课，我想陪他。”
　　‘原来如此，那……你应当是很爱他的。’
　　“是啊。”苏青惘将口中的牙膏沫子吐掉，又漱了漱口，“你要是有个爱人，你就会明白了。哦不对，你没有实体，那么你应该连性别也没有吧。”
　　‘我有，’零回答，‘我是男性。’
　　……好吧，男性就男性，反正零只是一个不知道从哪而来的没有实体的家伙，何殊就算要吃醋也不会吃到这样的东西上面。不过说起来，他倒真希望何殊吃一下醋，因为何殊最近对他真的太冷淡了……
　　‘青惘，你好像很失落。’
　　“嗯？是吗？没有吧。”想到何殊最近的表现，他确实会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地他就把这些失落盖过去了，毕竟，一段感情总归会有一个低谷期，他想，或许自己现在就是处于那个低谷期吧。
　　‘如果是为情所困，你倒是可以和我说一下。’
　　“算了吧。”青惘叹了口气，他还没指望零能帮他什么，这种事情，还是自己解决比较好。
　　青惘到学校的时候，何殊已经到了。其实英语老师办公室和心理学老师的办公室并不是在同一个地方，不过苏青惘每天到了学校之后往往不是先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先去何殊的办公室找他。第一节课是在八点上的，何殊到学校的时间一般都是七点半左右，苏青惘比他晚一点，为了能够好好利用这中间多余的时间，他自然是不会先回自己办公室了。
　　进来之前，他还特意去买了早餐带给何殊，他知道何殊总是忘记吃早饭，很多时候甚至故意不吃，虽然他说是不饿，不过苏青惘还是担心他会把胃饿坏了。因此苏青惘常常会帮何殊带早餐，然后监督何殊吃下去，看着何殊吃他带的东西的样子，苏青惘的内心也会感到一些满足。
　　他们的办公室并不是单人单间的，而是一间两人，不过由于苏青惘和何殊是早早就对外出柜了的，再加上两人外形都还算不错，因此同何殊一个办公室的女老师并不会对两人的亲密举动感到奇怪。
　　苏青惘拿了早餐来找何殊，何殊正趴在桌子上整理教案，一会儿就要去上课，如果落了什么东西就不好了。苏青惘将还热乎着的皮蛋瘦肉粥放到了桌子上，微笑着说道：“何殊，我给你带早餐来了。”
　　何殊微微抬眸，瞥了一眼苏青惘放在桌子上的东西，淡淡地回了一句：“吃过了。”
　　苏青惘顿时觉得有些尴尬，不过既然何殊都这么说了，这个早餐他肯定是不会吃了。苏青惘讪讪的点了点头，将袋子拿开了，在何殊旁边找了张椅子坐下，问道，“你很难得会自己吃早餐啊。”
　　“是辰桉给他带的。”另一旁的张老师插了句话，看似不经意，实则是故意说给苏青惘听的。
　　“看来需要小心这个辰桉啊。”零也在这个时候插了句话。
　　苏青惘何尝不明白，他也听到几个同学的闲言碎语，说是大二外语系有个叫辰桉的男生对何殊有意思，他之前听了没当回事，毕竟何殊比辰桉大了六岁，然而……
　　就像零说的，还是多留个心眼比较好。
　　“我去上课了。”何殊没有和苏青惘多说什么，带上教案径直出了门，苏青惘还想和他说些什么却没有了机会。
　　“苏老师，你是不是和何老师吵架了？”张老师在一边关切地问。
　　这……不算吵架吧，算冷战。苏青惘摇了摇头。
　　‘他对你这么冷淡，为什么你还对他这么好？’零问他。
　　果然，这个家伙不懂感情啊，苏青惘叹了口气。‘因为我爱他。’
　　到了下午，苏青惘没有课的时候，受到同事的委托出去买教材，苏青惘自己是有车的，去起来比较方便。他坐进车里，开启发动机，然后听见零在他的耳边和他说话。
　　‘小心，你快要死了。’
　　这话说得……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什么快死了？’
　　‘注意一下时间，现在是下午四点三十六分，十二分钟之后，你将会出车祸身亡。’
　　说起来，零昨天晚上确实是告诉他他会在今天下午四点四十八死的。
　　‘那我应该怎么做？’
　　‘很简单，待会儿你到书店前那一条街的时候，你的前方会出现一辆货车，那辆货车的司机是酒驾的，他会突然向你冲过来，我会在他出现之前给你讯息，到时候你就提前向左拐。’
　　‘明白了。’
　　学校距离书店十几分钟的路程，苏青惘从来没有如此小心翼翼地开过，很奇怪，明明零告诉了自己自己是十二分钟之后出事的，为何他从现在开始就如此小心？
　　四点四十分，平安无事，等了一个红灯。
　　四点四十五分，平安无事，街道上车不多。
　　四点四十六分，平安无事，书店快到了。
　　四点四十七分。
　　‘他来了！’零突然提示道。
　　苏青惘得到了指令，立刻转动方向盘使得车子得以微微向右改变轨道。果然，下一秒，一辆大货车以极快的速度迎面而来，车上的司机通红着脸，眼皮下垂，显然是已经神志不清了。苏青惘一急，连忙踩下了油门，终于在自己的小轿车与大货车相撞的前一秒之前与他错开。
　　大货车继续向后疾驰而去，苏青惘松了一口气，这样自己是不是就算是逃过了一劫？太好了，自己不用死了，这样也不用离开何殊，离开自己的家人，离开这个世界了。
　　‘青惘！青惘！刹车！刹车！’
　　‘对对对！’刚才一着急踩了油门，车子直直向前冲去，万一此刻不踩刹车，怕是车子就要撞上墙了，苏青惘抬起脚，重重地踩下刹车。
　　车子依然保持着踩油门时的速度。
　　怎么回事？为什么车子一点也没减速？
　　没踩错啊，再踩一次，为什么？还是没有用？
　　不，怎么会这样？刹车，失灵了？
　　车子直直地向前冲去，就像是刚从枪管里射出的子弹一般，精准而笔直的向前冲去，撞上了人行道边的一幢公共建筑。
　　四点四十八分，xx街道发生一起交通事故，一男子架势车辆突然向人行道冲去，与周边的公共建筑相撞，驾驶员当场死亡。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小短篇，预计几万字完结


第2章 第 2 章
　　‘你醒了？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不，你先别害怕，我不是奇怪的东西，不是幽灵，不是妖精，也不是你的另一个人格，更不是偷偷闯入你家里的小偷。我，我是存在你大脑里一抹不属于你的意识，也是一缕不属于你的魂魄。’
　　‘别，别慌啊，我不会伤害你，我是来救你的。’
　　好熟悉的感觉，是在梦里梦到过吗？还是说，这也是一场梦呢？应该是的吧，不然自己为什么会听到奇怪的声音？苏青惘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疼得，那怎么回事？不是梦？自己真的听到了一个所谓的意识发出的声音？该不会是自己脑子出问题了吧？
　　‘你的脑子没出问题，你是正常的。’
　　我是正常的？那怎么会听到这个声音？总不可能那些小说里的情节出现在自己身上了吧？这家伙该不会下一秒就让我去保护世界了吧？
　　“你，你是谁？”总之，还是应该先知道一下对方是谁。
　　‘我的名字是零。’
　　“你为什么会出现？你有什么目的？”
　　‘我是为了救你而出现，我的目的就是救你。’
　　“救我？”苏青惘觉得自己现在活的好好地，工作也稳定了，爱情也不错，何来救不救的，还有谁要谋害自己吗？
　　‘对，现在，是凌晨四点四十八，六个月后的下午四点四十八，你会死于非命。’
　　“死于非命？”苏青惘简直要笑出来，他作为一个无神论者，从不相信先知，更何况是六个月之后。不过他还是很好奇的，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零既然会说他会死于非命，那他倒是想知道自己会怎么死，于是问道，“那你倒是说说，我是怎么死的？”
　　‘车祸，毒杀，枪杀，刺杀，火烧，从楼顶坠落，坠入河中，绝食而死，缺氧而死等等，计算到现在，已经有二十余种……’零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这么多，要他六个月之后经历一遍？时间都不够吧，苏青惘想，于是说道：“这么多的死法，难道要发生在我一个人身上？一天？”
　　‘你一个人身上，但是不是一天，而是四十九天，或者说，四十九个世界。’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越来越听不明白零在说什么了。
　　‘和你说实话吧，在找到你之前，我已经找了四十九个你，这样或许你听不懂，换个说法。我预知了你的死，为了阻止你的死，我必须进入你的大脑告诉你未来会发生的事情，然后指点你你该做什么。我曾经尝试了四十九次，可是都没有成功，最开始你只是出车祸死的，可是随着我尝试的次数变多，你的死亡方式居然也多了起来……’
　　苏青惘大概听懂了，这就像是小说里的轮回世界一样，零不断地穿回过去找他，从而阻止他的死亡。不对，自己为什么这么轻易地就相信他了？以前自己好像接受能力也没这么强的吧？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我可以在脑海内与你对话。’
　　这话听着也很熟悉，可是，为什么会觉得熟悉呢？莫非，是因为零来找了自己四十九次，所以这个身体到底对零产生了一种熟悉感吗？
　　“但是……如果我是在六个月之后出事的，为什么要现在来找我？你大可以在事情发生的前几天找我。”
　　‘我尝试了种种方式，不过都失败了……这次之所以在六个月之前找你，是为了让你阻止一件事情的发生。’
　　“什么事？”
　　‘阻止外语系三班的辰桉与何殊相见。’
　　辰桉他并不认识，不过何殊却是他的男朋友，从大学便认识了，零怎么会知道这些？对了，零是预知过未来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呢？不过，那个辰桉以及何殊和自己的死有关系吗？
　　“为什么要阻止他们相见？”
　　‘你的死，可是说是和他们分不开关系的。’
　　“不可能！”苏青惘一口否定，“何殊怎么可能害我？我是他，我是他的……”
　　‘害你的人不是何殊，而是辰桉。’
　　听到这个，苏青惘松了一口气，只要凶手不是何殊就好，不过他也很疑惑，自己和那个辰桉都不认识，对方为什么要杀了他？于是便问：“这是为什么？”
　　‘辰桉爱上了何殊，所以要费劲手段拆散你们。在过去的四十九个世界里，有二十个世界他诬陷你出轨，另何殊对你失去信任，随后对你下毒手；十五个世界，他连诬陷都没有进行，便对你下了毒手；还有十四个世界，他做的事情败露，被何殊厌恶，出于报复便对你下了毒手。’
　　“这也太毒了吧……”苏青惘觉得这孩子不应该去找何殊，而应该来找自己，让自己这个心理老师好好和他谈谈，免得这孩子养成个反社会人格将来出去危害社会。
　　“那我应该怎么做？”苏青惘问道。
　　‘很简单，我会告诉你你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照办就是了。’
　　第二天是休息日，因此苏青惘没有设闹钟，一觉睡到了大天亮。等他醒来后打开手机一看，已经是十半点了，然而他还和何殊约好了十二点出去约会。
　　怎么这么晚才起？以前可都没有这么晚的，苏青惘想。哦，对了，是不是因为昨天大半夜被一个叫零的家伙吵醒了，所以自己才会睡了那么久？
　　苏青惘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走到卫生间开始洗漱，今天要出去约会，得好好整理一下，至少这样蓬头垢面的样子是绝对不行的。苏青惘先拿过了牙刷杯，打算先刷个牙，然后他听到零的声音。
　　‘早上好，青惘。’
　　“早上好，零。”苏青惘顺口就回了。
　　‘真好。’零突然对他说。
　　“嗯？”
　　‘你以前都要犹豫好久才会对我说的。’
　　说什么？早上好吗？苏青惘觉得这只不过是一句普普通通的话罢了，再说了，零要救他的命，他当然得对零友好一些。
　　苏青惘端起牙刷杯，接水，挤牙膏，刷牙，漱口，洗脸。他查看了一下镜子里自己的状态，脸上好像没什么问题，头发有些长了，最好过段时间去剪一下。
　　早饭，还是不吃了吧，早就过了那个点了，午饭还是和何殊一起吃比较好，不过他现在真的有点饿，奈何家里又没有什么吃的东西了。
　　‘青惘，你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饿着肚子对身体不好。’零好心地说道。
　　“算了吧，反正我挨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要紧。”哪个上班的还没有挨饿的时候？更何况这马上就要吃午饭了。
　　‘好吧，那你自己注意身体，少吃生冷辛辣，注意忌口。’
　　“好了，别婆婆妈妈了，真是的，明明是个男的。”苏青惘笑道。
　　‘你……知道我是男性？’零的声音就是机械的机器人声，虽然能听出些许情绪的起伏，可是根本分辨不出男女来。
　　“我……”苏青惘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句话就这样脱口而出了，现在想来，零好像根本没和他提起过自己的性别吧，他挠了挠头，说道，“我猜的。”
　　‘好吧……’
　　苏青惘到达约定的地点的时候，何殊还没有到，他们之间经常是这样，约会的时候大多都是苏青惘等何殊，大学的时候相恋，也是苏青惘先告的白。有一句话叫先爱上的就输了，所以这场爱情里苏青惘付出的总是多一些，不过他认了，他也从来不会因为自己付出的更多而有所抱怨。
　　他们是大学里认识的，毕业之后又回了原来的大学工作，这个大学可说是他们之间的桥梁。因此，约会的时候，也常常将见面地点定在学校。周末了，大学里的学生可都还没走，苏青惘站在学校旁边的梧桐树下，有几个女学生经过他的身边还会对他笑笑，苏青惘则是点头回应。
　　‘他经常让你等他。’零说道。
　　‘还好吧，’到了外面，苏青惘自动改为与零在脑内对话，‘我乐意。’
　　‘唉。’零发出了类似于叹气的声音。
　　‘你叹什么气？’难道零还会有什么人类的情绪吗？即使有，自己等人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没什么，他来了，右边。’
　　听到零的指示，苏青惘向右转去，果然，在拥挤的人流里看见了自己最在意的那一抹身影。何殊今天的装扮并不像他平时上课那般正经，他换上了一身休闲服，纯黑色的卫衣，洗的有些褪色的牛仔裤，他看上去年轻了一些，好像回到他们还在上学的时候。
　　离得老远，苏青惘就看见了何殊，不过这会儿何殊好像还没看到他，等到何殊走出了人潮，微微抬起头的时候，苏青惘冲着他招了招手。他不知道这样是不是能让何殊一下子看到自己，也知道自己作为一个老师，这么做或许在学生眼里有些丢脸，不过他管不了这些，他只想让自己的爱人早一点看到自己。
　　然而何殊走了好一段距离才看到苏青惘，他冲着苏青惘微微一笑，招了招手。
　　只要何殊冲着他招手，他就会立刻跑过去找何殊，也不顾上这是在公共场合，冲过去就扑进何殊的怀里。但是何殊不太喜欢这样，他不喜欢被别人用奇怪的眼神注视，他轻轻推开了苏青惘，说道：“别在这里抱，会被别人看的。”
　　苏青惘其实想说自己才不在乎会不会被别人看，可是他知道何殊不喜欢，所以点了点头，松开了何殊。
　　“你饿不饿，要不要去吃点什么？”何殊问道。
　　“好啊，我无所谓吃什么。”苏青惘乖巧地回答。
　　“那……要不要去吃饺子？”
　　“好啊。”他和何殊都是外地的，为了工作往往是很长时间不回家，因此吃饺子的机会也少了。
　　学校附近只有一家店专门卖饺子，味道很是不错，因此平时去吃的人不少。何殊和苏青惘如果决定了去吃饺子，那么便是要去那家店了。
　　‘慢！’零突然说道。
　　


第3章 第 3 章
　　‘怎么了？’
　　‘最开始，辰桉就是在这里见到何殊的。’
　　‘明白了……’
　　“何殊，要不我们还是去别的地方吃吧。”能躲一时是一时，苏青惘拉住了何殊的袖子，企图阻止他与辰桉见面。
　　“怎么了？”
　　“额，我们还是去吃麻辣烫吧。”
　　何殊叹了口气：“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少吃点辛辣的东西……”
　　反正最后两人还是没去成那个饺子馆，自然也是没见到辰桉，苏青惘不由得松了口气，然而脑海中的零还是会一直提醒他不要掉以轻心。原因就是，辰桉是外语系的学生，而何殊又是英语老师，尽管何殊带的那个班并不是辰桉，可两人见面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
　　有时候苏青惘也会觉得很奇怪，难道辰桉喜欢上何殊不是因为一个契机吗？自己只要把这个契机打破就行了？如果只是单纯的见面和认识应该是没什么的，就好像他也认识很多人，可是他喜欢的人只有何殊。零却对此表示不认同，只要辰桉遇见了何殊就一定会爱上他，就好像只要辰桉爱上何殊，苏青惘就一定会死去，这都是安排好的事情。
　　总之还是要杜绝一切他们两人互相认识的机会，由于零是知道未来发生的事情的，他便能一下下指导苏青惘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有一次辰桉班上的班主任生了病，教导主任让何殊去代班，苏青惘便借口自己身体不舒服，非要何殊陪着他去医院，何殊没办法，只能另找了一位英语老师去代班。不过由于苏青惘是装病，到了医院被医生识破之后何殊生了很大的气，好一段时间没理会苏青惘。
　　苏青惘表示自己只是想保住自己的性命外加男朋友的清誉，然而他有苦说不出。
　　零在这段时间里还简单的和苏青惘说了一下辰桉可能会出现的时间地点，让苏青惘尽量避开这些地方，苏青惘也一一照做了。一段时间后，何殊觉出了苏青惘的不对劲，便拉着他谈话。
　　“青惘，我想问你一些问题。”
　　“怎么了？”
　　“你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确实是有一些事，但也不能说，或者说说出来也没人相信。他摇了摇头：“没有啊。”
　　“我感觉你好像在躲着什么人。”
　　“没，没有啊。”苏青惘发觉何殊还是挺眼尖的，居然一下子就发现自己在躲什么人了，然而苏青惘表示不是自己想躲，而是像帮何殊躲。
　　“真的？”何殊狐疑地注视着苏青惘的眼睛，想从他的眼神里探究一下他是否在说谎。
　　苏青惘从来不敢对何殊说谎，尤其是何殊注视着他的时候，他一下子便慌了神，在脑海中向零提问。
　　‘他发现了，怎么办？’
　　零思索了一会儿，平静地回答：‘就说他想多了，你只是为了避开人多的地方，和他享受二人世界。’
　　‘真的可以吗？’
　　‘他会相信的。’零笃定地答道。
　　于是苏青惘就像零教他的那样开了口：“你太多心了，我这阵子总是让你不要去那些人多的地方，只是为了想要和你享受二人世界罢了。”
　　何殊听了苏青惘的话，思考了片刻，便点了点头，说道：“好吧……”
　　苏青惘松了一口气，好歹是把何殊哄过去了。
　　‘太好了太好了，他终于相信我了。’苏青惘有些激动地对零说，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对何殊说谎，难免有一些小兴奋。
　　‘不要高兴得太早哦，你还要防着辰桉呢。’
　　‘辰桉真的这么可怕吗？不管怎么说也只是个学生吧？而且我连他的面都没见过。’在苏青惘眼里他的学生都是好孩子，尽管他们和自己也差不了几岁。
　　‘……你想去看看吗？’
　　‘想。’他实在很好奇这个把自己弄死了四十九次的大魔王长成什么样子。
　　‘下午第三节他们班有思政课，你可以偷偷溜去看看。’
　　‘好。’
　　到了第三节课，苏青惘悄悄到了辰桉他们上课所在的班级，偷偷在后排挑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好在他们班的学生都是没见过苏青惘的，再加上苏青惘长得年轻，穿的也和学生差不多，因此他们都没有发现这里面混进了一个老师。上课铃响的时候，班里的学生都坐满了，苏青惘悄悄地问零‘他在哪里啊？’
　　‘在你旁边。’
　　‘！’这也太巧了吧？苏青惘的位置是最左边靠墙的最后一排，他右侧正好坐着一个学生，苏青惘向右看去，只见自己身边坐着一个男生。男生理着干净的寸头，小麦肤色，容貌十分俊秀，且是那种男子特有的英俊。
　　‘长得好好看，怪不得你说何殊会……’苏青惘很难受。
　　‘不要怕，何殊爱的人是你。’零安慰道。
　　‘真的吗？’可是他觉得辰桉长得比自己好看，至少比自己有男人味。
　　‘我不会骗你。’零如是说。
　　或许是注意到了苏青惘的视线，辰桉微微偏过头，看了苏青惘一眼。他嘴角一勾，说道：“苏老师。”
　　“你认识我？”他们心理系的老师除了他之外都不会来外语系这边，而他也从来没有来过这个班，辰桉怎么会认识他。
　　“当然，你是何殊的男朋友吧。”
　　“你，你也认识何殊？”苏青惘觉得更惊讶了，又转念一想，外语系就这么点大，他又不是整个人一天到晚黏在何殊身上，他见过何殊好像没什么奇怪的。
　　“是啊，他是我表哥。”辰桉笑的时候。露出了光洁的牙齿，只是苏青惘觉得看上去有些阴森森的。
　　他突然觉得自己之前做了那么多事就像个傻逼。
　　‘怎么回事？’苏青惘质问零，‘你应该早就知道这件事吧？’
　　‘是啊。’零回答。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也没用了。’
　　‘那既然他们一早就认识，我为什么还要阻止他们相见？’
　　‘青惘，辰桉是个感情有些病态的人，不让他们见面，也只是怕何殊被他欺骗，从而对你产生误会罢了。’
　　‘好吧……不对啊，照你的说法，辰桉见到了何殊就会爱上他，那，他们已经认识了，是不是代表着……’
　　‘我的意思是，这六个月里见面。’
　　‘好吧……’
　　苏青惘在脑内与零对话的时候整个人会呈现呆滞的状态，辰桉见状伸手在苏青惘眼前晃了晃，问道：“苏老师？”
　　“啊？啊，发了会儿呆。”苏青惘讪讪一笑。
　　知道两人是亲戚关系之后苏青惘心情久久不能平复，毕竟表弟爱上表哥这种事情，实在是很……算了，苏青惘也没有那么多精力管这些破事了，他只想好好保住自己的命，让那两个人在这六个月里都不要见面。
　　不过另苏青惘感到有些奇怪的是，辰桉居然主动来找他了，而且还经常来找，尽管每次来都只是聊些有的没的的事情，或者是问他能不能一起吃个饭。毕竟在这个世界辰桉没有对苏青惘做些什么，因此苏青惘还是对他没有什么厌恶的情绪的，因此也能泰然自若地和辰桉相处。不过为了不让那两人见面，苏青惘在见辰桉的时候便要找理由打发走何殊，一来二去，苏青惘心中莫名地有了一种负罪感。
　　也说不清这种负罪感从何而来，怎么回事，反正苏青惘就是觉得不对劲。直到有一天，辰桉在与他见面的时候主动摸了一下他的脸颊。
　　辰桉对他说：“苏老师，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苏青惘一下子就呆住了，或者说在外人看来他是呆住了，其实他在与零对话。
　　‘怎么回事？’不是说好这个变态喜欢自己表哥的吗？
　　‘不知道，或许是原本的世界线被打乱了，因此朝着其他方向发展了吧。’
　　‘那我是不是不用死了？’
　　‘不知道……但是可能性不大。’
　　苏青惘叹了口气，认真地对辰桉说道：“对不起。”
　　意料之中的答案，辰桉并没有因此表现出悲伤或者惊讶的神色，只是问道：“是因为我表哥吗？”
　　“是。”
　　“好吧……”辰桉吐了口气，“真是太可惜了。”
　　真是太惊险了。苏青惘想。
　　不过辰桉好像并没有放弃，之后的一段时间，他依然会来找苏青惘，却都被苏青惘拒绝了，苏青惘也没有放松警惕，依然不让辰桉与何殊见面。
　　时间渐渐流逝，很快地，六个月过去，到了零曾经告诉苏青惘的他会死去的那一天。那一天，何殊难得的主动约了苏青惘出来见面，苏青惘很怕出意外，只想待在家里，不过在听了零告诉他的自己死在家里的五种方式时，他还是赴了何殊的约。
　　出来的时候，苏青惘看了一下时间，下午四点二十。
　　见面的时候，苏青惘发觉何殊的神色有些不对劲，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何殊说道：“青惘，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
　　“没有啊。”苏青惘摇了摇头。
　　“你不要骗我。”何殊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绝对没有！”
　　“那这是什么？”何殊将手机递到苏青惘面前，上面是一张照片，拍得是苏青惘和辰桉。两人面对面坐在一起，辰桉的手放在苏青惘头发上，看上去有些暧昧，可苏青惘知道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因为下一秒，辰桉的手就被他拍开了，然后他起身走了。
　　“何殊，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青惘，小心，四点四十五了。’零小声提醒。
　　“我想的哪样？呵，不就是你和我表弟搞在一起了吗？”
　　“何殊，你要相信我。”
　　“我这边有的照片可不止这一张，而且那小子也来告诉我，说你们早就在一起了。”
　　果然变态不管到哪个世界都是变态。苏青惘想。
　　“何殊，不是你想的那样。”
　　‘青惘，四点四十六了。’零依旧在提醒。
　　“我现在不想听你解释什么。”何殊留给苏青惘一个充满了失望的眼神，转身走去。苏青惘觉得这是不能就这样完了，于是上前去追何殊，然后每次他去拉住何殊的袖子的时候，却总是被何殊甩开。
　　“何殊！”
　　“别拉我，在你想办法对我解释之前先想想自己有没有做什么。”
　　‘青惘，四点四十七了。’零的声音听起来着急了些，苏青惘的整颗心脏都悬了起来，但是他也放不下何殊，至少不想到了死都让对方误会自己出轨。
　　“何殊，你别走。”苏青惘快步走到何殊身边，一把从他的身后抱住了他。但却总被何殊推开，苏青惘不死心，被何殊推开之后又继续抱着他。他们的身旁是一片建筑工地，除了忙的发昏的工人之外没什么其他人，因此苏青惘毫无顾忌。
　　“放手，你不要脸我还要！”
　　“不放！”
　　“操！”何殊心中一急，便多用了些力气，一把将苏青惘推开，苏青惘一个趔趄，向后退了好几步。
　　‘青惘，四点四十八了！’
　　“小心！”不知从哪儿传来一个陌生的男人的声音，这是苏青惘还看得见天空的时候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四点四十八分，某建筑工地因施工问题，一男子被掉落的刚才击中头部，当场死亡。
　　


第4章 第 4 章
　　‘青惘，青惘，你醒了吗？’
　　‘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在这样漆黑的夜里听见一个奇怪的声音应该会感到很害怕吧，不过你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零，我是你的脑海里一抹不属于你的意识，你的身体里一缕不属于你的魂魄。’
　　苏青惘睁开眼，看见的是自己寝室里昏暗的天花板，室友都在熟睡着，而这个声音不是他的任何室友中的一个，也就是说，这并不是他的室友在捉弄他。苏青惘眨了眨眼，很快地就接受了自己脑海中出现的这个奇怪的声音，原本想张嘴，又怕吵醒室友，于是试着直接在脑海内与零对话。
　　‘你为什么会出现？’
　　‘看来你已经能很快地接受直接在脑海内对话了啊。’零感叹了一句，‘我看一下时间，又是凌晨四点四十八。好吧，我是来救你的。’
　　苏青惘静默了一会儿，问：‘我会死吗？’
　　零倒是没有想到苏青惘会直接这么问他，回道：‘对。’
　　‘那……你是为了阻止我的死亡所以来救我的？’
　　‘对，不过你是怎么猜到的。’
　　‘我也不知道。’很奇怪，这个声音刚刚响起的时候苏青惘非但没觉得害怕，反而觉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而听到零说要救他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会死，而零是为了救他出现的。
　　‘到底，还是产生了影响啊。’零叹了口气。
　　‘什么？’
　　‘没什么。’
　　苏青惘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问，又说道：“那，我什么时候会死？”
　　‘六年后，’零平静地回答，‘我找到现在的你，是为了阻止你认识一个人。’
　　‘谁？’
　　‘何殊。’
　　苏青惘回想了一下，自己似乎并不认识这个人，便觉得很奇怪：‘为什么？’
　　‘你的死，和他有关。’
　　这会儿苏青惘还不明白零这是什么意思，不过他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听零的话，因为零能给他一种莫名的可以依靠的感觉。夜很深，月光透过寝室阳台的玻璃门照射进来，照得寝室里一片迷蒙，苏青惘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零，你有实体吗？’
　　‘没有。’
　　‘可我想看看你的样子。’
　　‘抱歉，我没有实体。’
　　好吧，苏青惘放弃了这个想法。
　　第二天苏青惘起床的时候，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他还是觉得很困倦，可是没办法，还是得刷牙洗脸上学，他所在的学校是不让学生随意逃课的，因此苏青惘再困也要去上课。他拿了牙刷杯先去洗脸池那边刷牙，倒满了水之后他突然想起来，自己脑子里住进了一个家伙，于是在脑海里问候了一声：‘早上好，零。’
　　‘……早上好，青惘。’
　　简单地准备了一下之后，苏青惘便去买了早餐准备上课，第一节课是枯燥的数学课，苏青惘周围的人要么在睡觉，要么在玩手机或是开小差。苏青惘倒没觉得手机有什么好玩的，也不想就这么呼呼大睡，干脆开始和零聊天。
　　‘零，你是怎么知道我会在六年后死的呢？’
　　‘我是从未来来的。’
　　‘好吧，那你为什么会选择救我呢？’
　　‘这是我的使命。’
　　‘好吧……’看来自己还是挺受上帝眷顾的，特意派了一个东西来救自己。苏青惘想了想，又问，“那你说，六年之后我会怎么死？”
　　‘我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零不是能预知未来的吗？
　　‘死法实在太多了，我也不能说清楚。’
　　‘好吧……’苏青惘又从他的这个说法中挑出了一些细节，又问，‘你说死法太多，难道说，我已经死过很多次了？或者说，你已经拯救我很多次都失败了？’
　　‘可以这么说。’尽管他很不想承认。
　　‘那……这是第几次？’
　　‘九十九次。’
　　苏青惘咽了一口吐沫，实在不敢想象自己那九十九次都是怎么死的，也不明白为什么零救了自己那么多次依然要救他。
　　‘你都失败了那么多次，没想过要放弃吗？’苏青惘倒不是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只是不太理解零的想法。
　　‘没有，我的存在就是为了救你。’
　　明明是个机械性的声音，苏青惘却觉得零的声音听起来温柔极了。这或许和他本身的经历有关，苏青惘性格其实是偏内向的，从小没什么朋友因此只要有什么人对他好，他就会觉得那个人是个很好的人。
　　零虽然对他挺温柔，却不是个喜欢闲聊的人，基本都是苏青惘问他他才回答，不过苏青惘不在乎这些，能有个人陪他说话他就觉得已经很不错了。
　　‘说起来，为什么你说我的死和那个何殊有关？我和他是什么关系啊？’
　　‘在过去的世界里，他都是你的男朋友，而且是你先表白的。’
　　苏青惘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是喜欢男人的，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和一个男人表白，这么说来，那个叫何殊的男人一定很优秀吧，或者对自己很好，否则自己怎么会被他吸引呢？苏青惘想。
　　‘可如果他是我男朋友，为什么我的死和他有关？’
　　‘大多数时候你的死并不是他导致的，但都和他有关，所以，你不能认识他。’
　　‘好吧……’用一句话来说，他的死并不是何殊直接导致的，而是间接导致的。苏青惘想反正这个世界他还不知道何殊是谁，为了保命，还是不要认识他比较好。
　　不过他也开始好奇何殊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于是下课的时候鼓起勇气和班里一个人缘很好的女生搭了话。
　　那个女生看到苏青惘和自己搭话的时候还是很惊讶的，在她印象里这是一个沉迷寡言的男生，好像平时也就和室友说几句话。在听了对方的来意之后，她便说道：“何殊吗？我倒是不认识，不过我听过，外语系的系草，据说运动也十分在行，怎么了吗？”
　　“没什么，随便问问。”苏青惘笑了笑，脸上已经出现了一抹红晕，毕竟他从不和这些人缘很广的女生搭话的。
　　外语系，苏青惘自认从来不会接近，自己高中英语基本都是不及格的，而且在外语系也没有认识的人。所以，只要按着零说的，避开那些何殊可能会去的地方就可以了吧。
　　过了两天，便是每周一节的体育课，体育老师让他们去打羽毛球的，下课前打给他看一遍。这是选修的体育课，苏青惘其实并不喜欢羽毛球，一开始选的是排球，然而选排球的人太多，他填的又晚，于是被踢了出来，强行选了羽毛球。
　　苏青惘看着手上的拍子和羽毛球，心情郁闷，自己一点羽毛球都不会，那个死老师还要检查，检查个屁啊！
　　苏青惘环顾了一下周围，发现在自己不远处有一个男生正好在打羽毛球，而且看上去技术很不错，便有一种想要上前求人家指点一二的想法，却被零及时喊住了。
　　‘别过去！’
　　‘怎么了？’
　　‘那是何殊，过去的世界里，你们就是在这里认识的。’
　　听了这话，苏青惘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打量着不远处那个男生，身材修长，面容白净，剑眉朗目，鼻梁十分高挺，确实长得很好看，说他是系草的确不为过。苏青惘已经在他们心理系算是长得很不错的男生了，只是和何殊比起来便逊色了。
　　‘长得真的很好看啊。’苏青惘感叹。
　　‘真的觉得那么好看吗？’
　　‘是啊，怪不得你说，我会爱上他。’
　　‘那就别想了，’零及时打断了苏青惘的臆想，‘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打球吧。’
　　‘我倒是想，可是我不会啊。’
　　‘……算了，我来教你。’
　　苏青惘其实是不太相信零真的能教好他的，一个连实体都没有的东西要怎么教他？可是零真的那么做了，而且比起很多真正的体育老师都要认真负责。告诉他他的姿势有哪里不对，手臂是应该往哪个方向移动一点，发力的时候有什么地方不对，拿球的姿势怎么样。饶是零指导得如此认真，苏青惘还是一个球都没打出去。
　　‘对不起……’苏青惘有些抱歉地对零说。
　　‘没关系，我接着教你。’零的声音里丝毫听不出不耐烦的意思。
　　苏青惘自己也知道自己的体育是真的不好，而且领悟力差，以至于很多老师都懒得指导他，能这么细微的指导他这么长时间，零是第一个了。
　　下课之前，苏青惘终于在零的指导下顺利打出球了。
　　‘太好了，成功了！’苏青惘表示很开心。
　　‘真好。’零感叹，‘我知道你一定可以。’
　　‘嗯！’岁寒苏青惘开开心心地跑去到老师那边打球去了，同时也把何殊忘到一边去了。
　　直到苏青惘紧张兮兮地在老师面前测试的时候，零依旧在他的脑海中和他说话，并且一直告诉他让他放轻松，不要紧张，好在苏青惘最后还是通过了测试。
　　苏青惘松了口气，尽管知道零看不到，依旧是笑了笑，对他说道：‘零，谢谢你。’
　　‘不用谢。’
　　


第5章 第 5 章
　　躲过了最初的会面，之后的便好了许多，苏青惘只要不去何殊所在的地方就行了，好在两个人不是同一个系的，苏青惘也不必很辛苦的绕路。
　　可是苏青惘也有一个疑问，按着零的说法，自己是和何殊成为了情侣之后才发生那些事的，那么只要他不和何殊表白不就行了吗？何必一定要躲着他呢？
　　‘因为何殊是爱你的，只是一直没表现出来而已。’对于苏青惘的疑问，零是这么回答的。
　　其实在知道自己的九十八次死都和何殊有关的时候苏青惘是不相信何殊爱他的，他觉得或许那九十八个世界都是自己在一厢情愿，好在这个世界的他不用再去一厢情愿了。
　　‘这个世界，你绝对不可以爱上他了，你知道吗？’零说道。
　　‘当然不会啦，’苏青惘笃定的回答，‘按着你的说法，我是因为没有朋友，何殊又刚好出现在我身边对我好我才会喜欢他的，可是现在不会这样了。一来我不会去认识何殊，二来我已经有你陪我说话了。’
　　‘原来……你还挺重视我的。’
　　‘那当然。’好不容易有一个愿意陪着他说话的‘人’，而且这个还绝对不会离开他。
　　如果零有实体，苏青惘一定能看到零在害羞。
　　苏青惘的室友最近发现苏青惘有些不对劲，总是在发呆，时不时还会傻笑一下，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们觉得苏青惘要么就是恋爱了，要么就是傻了，前者的可能性不太大，所以应该是傻了。
　　苏青惘自然不知道他的室友在怎么想他，不过知道了也无所谓，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自己开心就好。
　　有一次，零问他：‘青惘，你怎么都不和别人说话，你的别的朋友呢？’
　　‘没有别的朋友啊。’
　　‘为什么呢？我不觉得你的性格是很不招人喜欢的那种。’
　　‘可能是因为我高中的时候得了抑郁症吧，尽管现在已经好了，可我还是不喜欢与其他人交往，而他们也不太看得起我。’
　　‘其实我觉得你可以试着多和别人交流，这样你就不会是一个人了。’
　　‘没关系，’苏青惘回答，‘我不是还有你吗？’有零陪他说话他已经很满足了。
　　‘可是我只是存在于你脑海里的东西，我并不能出现在你的面前，也没有实体。’
　　‘没关系，而且……’苏青惘静默了一会儿，又说道，‘我总觉得，其实你是可以让我看见的，就好像全息投影那样，是那种我可以看到你但是摸不到的那种，你说，是不是？’
　　‘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
　　‘直觉。’
　　‘好吧，确实如此。’之前的他从未和苏青惘提起过，苏青惘也从未在意过，毕竟在那些世界里，苏青惘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何殊身上。
　　‘那，我能不能看看你长什么样？’苏青惘愈发好奇了。
　　‘抱歉，不能。’零很干脆的拒绝了。
　　‘为什么？’苏青惘十分失望。
　　‘没有为什么。’零的语气听起来有几分严肃。
　　‘那……’苏青惘想了想，开出了一个条件，‘如果我在这个世界顺利的活下去了，你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样子？’
　　零或许是思索了一会儿，他回答：“好……”
　　苏青惘笑了笑，为了能看到零的样子，他也应该好好活下去。他相信零的话，只要不要和何殊有所接触，自己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
　　自从零来到他的身边，苏青惘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开了挂的小说主人公一样，体育考试有了指导，可以不怕过不去，普通考试的时候要是做不出来，也可以在脑海中向零请教，当然，除了主修的心理学。不知道为什么，零所擅长的好像只是那些不论什么系别都共有的科目，比如英语数学之类的，主修的心理学还是得靠苏青惘自己。
　　饶是如此，苏青惘依然很感谢零，不管怎么说，零都帮了他那么多。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结识了零，苏青惘的形象开始逐渐转变，这倒不是说他的长相变了，而是指气质。毕竟之前的时候苏青惘还是一个总是低着头不搭理人也不主动和人讲话的小透明，现在他愿意抬着头了，脸上也开始挂起微笑。
　　苏青惘本身就长得不错，有所变化之后自然会吸引异性的关注。
　　大三的某一天，零突然提醒苏青惘让他今天注意一下形象，穿得好一些，出门前梳理一下头发。
　　‘我是漏掉了什么活动了吗？’苏青惘问。
　　‘别问了，照做就行。’零说道。
　　于是苏青惘就照做了，换上了柜子里面看起来最为体面的一套衣服，又把自己睡乱了的杂毛梳理了一遍，这才出了门。
　　今天的课不多，只有上午有课，下午就是休息了，苏青惘在外面吃了午饭之后就打算回寝室睡觉了，却在半路被人拦下来了。
　　拦下他的是一个女生，苏青惘看到她的第一眼只是觉得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也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女孩看起来有几分羞涩，微微红着脸不敢看苏青惘，她低着头一直盯着自己的脚尖，开口道：“你，你好。”
　　“你好。”
　　‘这怎么回事啊？’苏青惘问零。
　　‘来表白的。’
　　‘表白？’
　　‘对，这个女生和你表白了九十八次，都被你拒绝了，这次就不要拒绝了吧。’
　　怪不得零今天会让他好好打扮一下，可是苏青惘看着面前一脸羞涩的女孩，怎么样都提不起兴趣。
　　“那个，请问你有女朋友吗？”女生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苏青惘如实地回答了，女生听到这个答案之后嫣然一笑，然而苏青惘接下来的话又让她笑不出来了。
　　“因为我不喜欢女生。”苏青惘一本正经地回答。
　　然后苏青惘是个同性恋的消息就在学校里传开了，周围的同学看向他的目光里多多少少带了些探究和鄙夷。
　　有时候苏青惘会听见周围的男同学的对话：
　　“诶，听说他是那个。”
　　“妈呀，该不会对我们产生什么想法吧。”
　　“我还和他一个寝室呢，感觉很危险，要不我去联系一下换寝室吧.”
　　我就算要看也看不上你们啊。苏青惘想，觉得这些人简直杞人忧天到了一种可悲的程度。他也不去管那些流言蜚语如何了，反正流言出来之前那些人就和他合不来，流言出来之后更加看不起他罢了。
　　‘青惘，我觉得你这件事情做的有些不对。’
　　‘怎么不对了？’
　　‘由于你的公然出柜，你的清誉受损了。’
　　‘没关系，我说的是实话。’
　　‘可是这个世界你并没有爱上何殊，你又怎么知道你是同性恋呢？’
　　‘我不知道……’苏青惘自己也不清楚，就是莫名的有这个感觉，自己对女生没兴趣，更喜欢男生，他想了想，又问，‘对了，零是男生吧。’
　　‘是。’
　　果然是男生啊，苏青惘感到有些开心。
　　好在苏青惘平时也没做什么引人注目的事情，因此他的那些流言并没有流传很久就平息了，只不过身边的男同学到底还是对他疏远了些，苏青惘依旧不把他们当回事。
　　日子很平淡地过去，苏青惘每天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每日早晚和零互道一声好，吃饭的时候会询问一下零的口味。苏青惘发现自己吃进去的东西零居然也是可以感受得到的，而且零并不挑食，不过总是会嘱咐他不要吃一些不干净不健康的东西。
　　到了大四，很多学生都开始为之后的工作考虑了，苏青惘是想当老师的，这是他从小就决定好的。但是听零的描述，过去的世界里他都是当老师的，并且何殊也是当老师的，与他在同一所学校里，苏青惘便有些忧心了。
　　因此苏青惘还是决定先询问一下零的意见。
　　‘零，你觉得我以后应该做什么工作？’
　　‘按着你自己的想法来就好。’
　　‘当老师吗？可是，我怕再次遇到何殊。’
　　‘放心吧，不会的，这个世界绝对不会。’零十分肯定地说道。
　　你倒是挺肯定的，苏青惘想，不过还是决定以后去当老师。由于他修的是心理学，因此就决定当心理系的老师。填完职业计划的时候他还特意跑去外语系那边悄悄问了一下何殊同伴的同学，得知何殊的计划是翻译官的时候松了口气，这下不用和对方碰上了。
　　‘你还真的说中了，他居然真的没有去当老师！’苏青惘很激动。
　　‘所以啊，以后只要相信我就好。’
　　‘嗯，唉，你说，如果你真的是个人该有多好。’苏青惘又变得有些失落。
　　‘为什么这么说。’
　　‘这样我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和你交流，当朋友了。’而不是在脑海中进行对话，躲躲藏藏，像一个小偷。
　　‘其实你不必这么想，至少我现在是只属于你一个人的，不是吗？’
　　‘也对。’如果零真的是一个人的话，那恐怕会受到别人的喜欢的吧，那样就不会只对他好了。
　　‘对了，零，我想，听一下你原本的声音，可以吗？而不是现在这种冷冰冰的声音。’苏青惘觉得零应该是有着原本的声音的，这种冷冰冰的声音一点也不符合零。
　　‘可以啊。’那种冷冰冰的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富有磁性的男声。
　　


第6章 第 6 章
　　“早上好，零。”这是苏青惘早上醒来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不知不觉间，六年的期限即将已到，苏青惘同零在一起度过了六年的时光，这六年里，苏青惘从一个大学生成为了大学老师，从最初那个不敢与人说话的男生成为一个善与人交流的男人。他周围的炽热的目光越来越多，连他的母亲也催促着他赶紧找个对象，可是苏青惘却从来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有时候，苏青惘的同事和朋友问他，喜欢什么样的人，有没有喜欢的人，苏青惘都是回答自己有了喜欢的人，却从来没有告诉他们那个人是谁，是什么样的人。
　　如果自己说出去了，一定会被当成神经病的吧，会被抓到精神病院接受治疗，医生给他下发一个人格分裂的判定书。
　　因为他们不知道他的身体里并不只有他的存在，还有一个零的存在。尽管他从来没有看到过零的样子，只能听到他的声音，尽管如此，苏青惘也能感受得到零对他的种种关心，体贴。
　　‘零，你知道，何殊现在在什么地方吗？’离那个日子越来越近了，苏青惘也有些担心。
　　‘抱歉，我不知道，世界线被打乱了，因此我也无法预知他的行踪。’零说话的声音很温柔，带了些许歉意，但是听到声音，别人恐怕都会认为这是来自一个成熟儒雅的男人。
　　‘好吧，没事，不怪你。’苏青惘叹了口气，他能预感到，零的能力并不是预知未来，而是记住过去所发生的事情，而这些过去指的则是零曾经经历过的那些世界。
　　苏青惘觉得零应该是爱着他的，否则就不会为了他穿越那么多世界了。
　　苏青惘到了学校，和周围的同事们打了招呼，便开始一天的工作，尽管他的心思并不在工作上，而在于自己的性命上。
　　事情发生的前一天晚上，苏青惘躺在床上，灯是被熄灭了的，他伸出手，看着黑暗中隐隐约约的自己的五指，和零对话。
　　‘零，你觉得，我可以活下去吗？’苏青惘自己其实也没什么底气，毕竟已经死了九十八次了。
　　‘一定可以的。’
　　‘那，零，如果我死了……’
　　‘你不会死的！’零的语气严肃了起来，‘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死了，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能不能不要消除我的记忆？’
　　‘青惘……’
　　‘我想记得你。’他不想每一次遇见零的时候都忘了对方是谁，他更想记住这一世他与零在一起时的回忆。
　　‘好……’零的声音微微颤抖，他同意了。
　　‘零，我还有一个请求。’
　　‘说吧，只要我办得到。’
　　‘我想……看看你的样子。’他太想知道零的样子了，并不是单纯的好奇，他只是想知道自己喜欢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对不起，我说过……’
　　‘我想现在看看，我可以不开灯，你只要出现就好。’苏青惘说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零没有回答他，苏青惘知道他这是在考虑，苏青惘知道零一点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否则也不会一直逃避了，他没有一直逼零，而是静静地等待着。
　　过了一会儿，苏青惘看到自己的床边坐了一个人，因为是在黑夜里，苏青惘看不到他的面容，只能看到一片身影。
　　“零……”苏青惘颤抖着伸出了手，想要去触碰一下零，可是当他的手伸到零的手上的时候，他却觉得自己的手只是穿过了一片冰冷，其余的什么也感受不到。他想起来了，零说过自己是没有实体的，眼前的这个人恐怕也只是幻影。
　　苏青惘突然觉得鼻头发酸，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眼眶涌出，顺着脸颊流淌下来。他看到眼前的零对着他伸出了手，似乎是想要抚上他的脸颊，可是零的手伸过来的那一刻，他只能感到脸上一片冰凉。
　　‘不要哭，’零说道，‘我多想替你擦眼泪，可我做不到。’
　　就好像苏青惘很想握住零的手，可是也做不到。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苏青惘的眼眶都是红的，办公室的老师看了之后都有些担心，连忙问苏青惘昨晚发生了什么事，苏青惘只是笑了笑，说自己看了一部悲伤的电影。
　　上午到中午的时候苏青惘是什么也不用担心的，毕竟他的死亡时间既然定在了下午四点，那么即使他想中午死也死不了。到了下午，他越发心惊胆战，头上都开始直冒冷汗，尽管零一直劝他让他别太紧张，可苏青惘还是松不了气。同办公室的老师看他一副不太舒服的样子，便建议他先回家休息，苏青惘也同意了。
　　下午四点三十分，苏青惘准备回家。
　　途经一幢教学楼的时候，他发现教学楼下站满了人，都盯着楼上指指点点的，苏青惘也抬起了头，不过看不见什么东西，便拉了旁边的一个学生询问发生了什么。
　　“有人要跳楼！”女生惊呼道。
　　跳楼？苏青惘再次抬起了头，观察了好一会儿，才发现确实有人站在天台上，时不时地往下看。
　　“打电话给消防部门了吗？”苏青惘问道。
　　“已经打了！”
　　“车呢？他们在哪儿？”
　　“应该还在来的路上，可是，可是我怕他……”
　　楼上的人随时有可能会跳下来，可是消防车还在来的路上，苏青惘咬了咬牙，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知道自己此时此刻不应该管这个闲事，可他到底是一个老师，不应该看到有人要跳楼却袖手旁观。
　　‘青惘，你要救他吗？’零问道。
　　‘是的。’
　　‘可是你……’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有人死却不管！’
　　“我上去看看。”苏青惘对周围的学生说道，那些学生都认得他是个老师，既然苏青惘如此说了，他们便给苏青惘让出了一条路，一边叮嘱他小心。
　　教学楼是没有电梯的，苏青惘一下子跑了六楼，最后到达天台的时候已经累得不行了。
　　四点四十四分，苏青惘打开了天台的大门。
　　他看到不远处站了一个男人，个头应该比他高一些，背对着他，他看不到那人的面容。面对想要自杀的人，苏青惘是不敢轻举妄动的，只敢一点一点向对方靠近。
　　四点四十五分，苏青惘向对方靠近了很多，突然，那人转过了身，看向苏青惘。
　　这是一张十分俊秀的面孔，也是一张十分熟悉的面孔，只是苏青惘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你在这里做什么？”对于突然出现的苏青惘，男人表示很惊讶。
　　“你，你冷静一些，我，我只是想来劝你，不要做傻事。”苏青惘对着眼前的男人摆了摆手。
　　‘青惘，青惘，不好了！’
　　‘怎么了？’
　　‘这是何殊。’
　　苏青惘万万没想到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何殊，不得不感叹一句世界真是太小了，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何殊要自杀。但是要他现在逃走也不可能，他只能尽量规劝眼前的这个男人冷静下来，不要做傻事。
　　“我们聊聊好吗？”苏青惘想试着和何殊聊天来拖延时间。
　　“我不认识你，我们没什么好聊的。”何殊一点也不想给苏青惘拖延的机会。
　　四点四十六分。
　　“你冷静一下，我只是想和你交流一下，我想，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跳楼自杀。”苏青惘特意把语速放慢了一些，同时慢慢向何殊靠近。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觉得你拥有很美好的人生，实在不应该自杀。”
　　“关你什么事？”
　　“生命是很宝贵的，你即使不为你自己考虑，也应该为了你身边的人，为了那些关心你的人考虑。”苏青惘离他越来越近了，何殊也发现了他的靠近，微微向后退。
　　“闭嘴！你别过来！”
　　四点四十七分，何殊站上了天台边缘。
　　“你闭嘴！不要说话！”
　　“你，你冷静一些！”苏青惘看到何殊站到天台边缘，一下子慌了，他看到何殊的一只脚微微向后挪动，很快地，半只脚就呈现踩空的状态。
　　“小心啊！”苏青惘也顾不得其他了，一下子冲上前抱住了何殊的身体，试图将他抱下来。
　　“你他妈别碰我！”下一秒，苏青惘变感觉天地都颠倒了，他抱住何殊的下一秒，他们两人便变换了位置，苏青惘只觉得重心不稳，便倒了下去，却并没有倒在天台的地砖上。
　　‘青惘！’他听见零在喊他。
　　下午四点四十八分，XX学校大学老师在营救一跳楼男子时不幸从楼上坠落，当场死亡。
　　


第7章 第 7 章
　　苏青惘睁开眼，眼前是一片黑暗，过了几秒，眼前的景色变得清明了一些，他发觉自己是躺在自己的床上，头顶是自家的天花板。
　　在此之前，他记得自己为了救何殊从教学楼楼顶掉了下来，在感受到一阵剧痛之后便是眼前一黑，再次醒来，便是躺在了这里。
　　“零？”他轻声唤出了这个名字。
　　‘我在。’零回答了他。
　　“现在是什么时间？”
　　‘凌晨四点四十八，你死去的前一天晚上。’
　　“这是第一百次了吧。”苏青惘问道。
　　‘是的。’
　　“这一次，你打算怎么做？”过去种种方法，他们都试过了，可是都没有用。
　　‘我有了一个办法，那可能是最后的办法了。’零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杀了何殊。’
　　“杀人？”苏青惘闻言有些惊讶，“这种，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做得出来呢？那是一条人命啊，我不能为了我自己……”
　　‘不是杀人……青惘，这个世界发生的所有事都是和上一个世界相同的。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是在何殊跳楼的前一天晚上，你要做的，只是不去救何殊罢了。’
　　“可是，见死不救，也是……”
　　零知道苏青惘心软，一定会放不下别人，可他也没办法。
　　‘青惘，你难道不想看到我真实的样子吗？’零开口道，‘如果你能好好活下来，不单可以看到我真实的样子，我还可以一直陪在你身边，以实体的方式。’
　　苏青惘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是正确的，为了零，他只能选择对不起何殊。
　　就让我自私一次吧。他想。
　　尽管如此，苏青惘还是会忍不住地想去关心一下那个跳楼的人，他不断的问零自己是否是正确的，是不是真的要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将别人的性命弃之不顾。零只能安慰他，告诉他他已经死过九十九次了，是时候让何殊还他一次了。
　　一切都和之前发生的一样，办公室的老师觉得苏青惘脸色太差，劝他回去休息，苏青惘便听了话出了办公室，然后是走到那幢教学楼下方，下面聚了一大堆学生，吵吵嚷嚷的，对着上面指指点点。
　　‘青惘，躲到那边的树下面，否则被学生看到你见死不救，影响不好。’
　　苏青惘点了点头，情绪有些低落，还是躲到了树下。
　　四点四十分，人群熙攘，苏青惘躲到了树后面，偷偷观察。
　　四点四十五分，人们更加吵闹，焦急为何消防车还没有来。
　　四点四十六分。
　　四点四十七分。
　　下面群聚的学生还是惊叫，因为他们看到楼上的人已经站在了天台边缘。
　　‘零，我还是狠不下这个心！’苏青惘咬着牙说道。
　　‘你必须狠下这个心。’零平静地回道。
　　“啊——”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惊呼，苏青惘听见了重物落地的声音，同时，手表上指针的分针走向了四十八。
　　苏青惘的头上爬满了冷汗，不仅是对于自己死亡的担忧，还有对于何殊死亡的歉疚，他双腿一软，背靠着树慢慢滑了下来，坐到了地上。
　　“零，我还活着。”苏青惘感叹了一句，可是心里却空落落的。
　　“零，我还是觉得我做的不太对。”
　　没有回话，脑海里没有任何声音。
　　“零，你听见我说话了吗？”苏青惘感到很奇怪，按理来说他还活着，零一定会很高兴的，一定会立刻来和他说话的。
　　“零，你去了哪里？你说话啊，你不要不理我。”
　　“不是说好了我还活着你就让我看看你的样子的嘛？你还说我们会在一起的。”
　　“零……”


第8章 第 8 章
　　何殊再次有意识的时候，便发觉自己没有了身体，回想了一下之前发生的事。他得知了苏青惘的死亡，遂奔溃，大哭一场。
　　他坐在阳台上，对着流星许愿，只要苏青惘能够活下来，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哪怕只是成为一缕魂识，哪怕要尝试十次，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他也想苏青惘活下来。
　　何殊的愿望实现了，他成为了苏青惘脑海中不属于苏青惘的意识，在第一个夜里，苏青惘醒来了，看着苏青惘的面容，何殊便有了一种想要去捉弄一下他的想法。
　　‘嘘，别出声。
　　睁开眼，找找看我在哪里？你向左看，向右看，看向前方，转过头。你是不是看不见我？可我看得到你，我就在某个地方注视着你，和你说话。
　　别害怕，我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我的声音也只有你能听到，而且，我不会伤害你。’
　　他知道苏青惘是不经吓的，果然，第一个世界，苏青惘被他吓得要死。
　　能看到他或者，真好，何殊想。
　　苏青惘开口了，问他是谁。何殊想了想，觉得自己不能直接告诉他，于是随便编了一个名字。
　　‘我叫零。’我是为了救你而来的。
　　不存在的零。
　　只要回到过去，把那些可能令苏青惘死去的事情改变，那么苏青惘就能活下去了吧，他想，可是事情并不是他所想到的那样。
　　没有了车祸，苏青惘便会以别的方式死去；解开苏青惘与何殊的误会，苏青惘仍然会被辰桉害死；阻止辰桉爱上何殊，辰桉与苏青惘搅在一起，苏青惘依然会死；换工作，换住所，在那个时间待在家里不出门，在那个时间待在何殊身边，没有任何用处。
　　后来，他想，是不是苏青惘不要认识何殊就可以了？于是第九十九个世界，他告诉苏青惘，绝对不能认识何殊。
　　多好，苏青惘听了他的话，不去招惹何殊，他也接下了曾经何殊对苏青惘做过的事。教他打羽毛球，指导他的学习，陪他说话，每天互道早晚安，叮嘱他吃东西要吃健康的。填报职业志愿的时候，他听到苏青惘问他应该怎么选择，他便告诉苏青惘要忠于自己的心，不用管何殊。
　　因为何殊是为了苏青惘才当老师的，没有苏青惘的何殊根本不会当老师。
　　那一段时间里，他总是觉得，如果自己真的有实体就好了，如果真的是零就好了，这样苏青惘一定会更开心的。那一天晚上，苏青惘说想看到他的样子，他犹豫了很久，一来是怕苏青惘知道他就是何殊，二来又怕苏青惘发现不论怎么样都接触不到他会伤心。
　　果然，苏青惘在他面前哭了，他却无能为力，他无法擦干苏青惘的眼泪，只能尽自己的一切去保住苏青惘的性命。
　　但是天不遂人愿，苏青惘还是死在了他的面前，这时候，他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他和苏青惘之间只能活一个人，自己死了，苏青惘或许就能好好活下去。
　　于是最后一个世界，他为了让苏青惘活下去，他对苏青惘撒了一个谎。
　　杀了何殊，苏青惘就能好好活下去。
　　杀了何殊，他就能与苏青惘在一起。
　　苏青惘信了，他也安心了。
　　他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可是他不在乎自己会面对什么，他只希望苏青惘好好活下去。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去，同时慢慢感受到自己的消失。
　　再见了，青惘。
作者有话要说：　　对着流星许愿神马的，是作者想不出噱头随便编的
顺便看懂结局了吗
零虽然是何殊，但零存在的前提是苏青惘死了，何殊许下了愿望
何殊死了，零就不存在了，所以消失了